孙卓回国一年,孙海洋:我终于放心了,我可以睡个安稳觉,我的饭也很好吃

日期:2022-12-09 20:28:28 / 人气:126


这是一个普通家庭里最普通的中午:小猫在喝水,妈妈彭做好饭,用湖北话招呼三个孩子吃饭。电饭锅里的米饭热气腾腾,还有孙卓吃惯了的面食,深圳常见的蛤蜊和鱼。孙海洋神父坐在凳子上,全身放松。谁也看不出这个家庭在分离14年57天后刚刚弥合。
14年零57天,为了在深圳白石洲寻找走失的儿子孙卓,孙海洋将自己的包子店改名为“悬赏20万寻子店”,发行了10万册《寻找你》,叠了三层楼高。在找到儿子之前,他帮助别人找到了50多个孩子,经历了50多次目睹别人团聚的孤独和绝望。
儿子回家后,孙海洋终于能够过上平静的生活,睡个安稳觉,吃顿可口的饭菜,这在过去是不可想象的。“我以前每天都在想如何找到我的孩子,我尽了最大努力,但现在我终于可以放下了,”孙海洋说。“我再也不用去孙卓了。”
是时候回到订婚的日子了。尽管通过DNA和面部比对可以确认站在门后的男孩就是孙卓本人,孙海洋还是极度紧张。他紧紧地握着妻子彭的手,害怕有人在众人的围观下告诉他说错了,这次找到的孩子不是。更有甚者,他没有信心——孙卓4岁被拐时在他心目中一直是个肉肉的形象——14年后他还能认出自己的儿子吗?
门开了,一个戴眼镜、穿黑衣服的男孩走了进来,他比孙海洋高半头。当他把儿子抱在怀里的那一刻,孙海洋真切地感觉到他找到了儿子,并且“真正地松了一口气”。这个47岁的男人忍不住哭了,挤出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。
“卓子,你去哪儿了?”这是父亲对儿子说的第一句话。
孙海洋非常小心地不提他是如何努力寻找孙卓的。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已经给他的孩子们带来了很大的压力,他不想让孙卓“知道那些人贩子,并把他们想得太坏”。
当他的儿子迷路时,每个人仍然支持和理解孙海洋。随着时间的推移,找到孩子的希望越来越渺茫,人们认为他“着了魔”。虽然已经搬家,但他还是忍不住回到白石洲,在孙卓被拐的那条窄巷里徘徊。有时候路过别人家,看到一个小孩在看书玩耍,他会忍不住往门口看。老街坊形容他“精神错乱”,“这孩子失踪这么久,怎么还在白石洲?”
包子店的黄色招牌上印着他的儿子,上面用红色的大字写着“悬赏20万子店”,缝隙里还夹着一张孙卓的照片。后来,包子铺开不成了,房东却好心告诉他,招牌不用拆了,那个招牌成了他的寄托之一。一个人只要在深圳,每周都会在招牌下站一会儿。直到有一天,孙海洋发现那块招牌已经被拆掉了。他急着去找城管和公安,却拿不出一个说法。他对这件事耿耿于怀。”这个品牌已经有十年历史了。为什么今年不行?"
在那些年里,为了找到他的儿子,孙海洋走遍了全国几乎所有的省份。他曾经在凌晨三四点钟到达一个新城市,然后在路上走来走去直到天亮,这样就省下了睡一个房间的钱。有时过了十天,我什么也没找到,但一想到要回去面对的爷爷奶奶和他的妻子彭,孙海洋就不敢回家了。有时候他心里知道这次是假线索,但他还是要去——仿佛只要他还在外面跑着找,这个家就还有希望。“闷着哭着沉默着好痛苦。”
一次,宁夏警方找到一个走失的孩子,有网友给孙海洋发了一张照片,“像不像孙卓?”。照片中的孩子又瘦又小。现在看起来不像孙卓,但孙海洋认为,孙卓已经丢失了一年。他吃的喝的不好吗?他在外面受苦了,变瘦变小了吗?
这个想法在孙海洋的脑海里生根发芽。他多次向深圳警方和宁夏警方求证。警察说孩子已经被父母接走了,但他不愿意接受。他不得不亲眼看看这个孩子。他先从深圳坐火车到郑州,然后坐车到Xi安,再从Xi安转车到宁夏。他一直晕车,直到不省人事。当他到达宁夏时,他在当地的幼儿园看到了这个孩子。他一眼就知道那不是孙卓。他倒下了,无法站立,摇摇晃晃地倒在地上。
认出亲人后,和彭带着儿子回到湖北监利县老家,拿出小时候的照片,一遍又一遍地问:“你还记得吗?”一个三口之家走在他们曾经熟悉的街道上。他们告诉孙卓这是我们以前的家,也是你以前的幼儿园。
离开的时候终于到了。为了不被过多的多媒体观看,孙海洋连夜开车把孙卓送回了山东。凌晨两点,一家人到了阳谷县的高中门口。
孙海洋对儿子说:“其实我说了这么多,最后一句还没问...孙卓,你心里怎么想的?你觉得阳谷和深圳怎么样?”
孙卓想了很久,问他,“我回深圳了。那里有高中吗?”
是的,孙海洋,孩子要回家了。
他永远不会忘记2007年10月9日晚上7: 30。那一年,他和妻子从湖北来到深圳,在白石洲村租了一个铺子卖包子。孙海洋只有小学教育。他15岁从农村出来打工。他看中了门面旁边的一个幼儿园。他认为他将来能在大城市做包子,同时看着孙卓学习和成长。幸福的生活正在他面前展开。
当时包子店开业不到一周,生意红火。一个五毛钱的包子,夫妻俩一天卖2000元。两人都是农村出身,不愿意求人帮忙。他们什么都自己做。为了赶早点摊,他们凌晨一两点就起来蒸包子,一整天都没有休息。晚上,彭在店里切葱姜。孙卓完成了作业,吃了饭。孙海洋太困了,他站着都能睡着,心想他终于可以在椅子上盯着看一会儿了。
“爸爸,我还是想出去玩玩。”孙卓说。
“天黑了,别跑出去。”孙海洋记得这样说过。
但是孙卓没有回头。这成了孙海洋对孙卓说的最后一句话。
母亲在两种选择之间进退两难
孙卓回来了,他的家庭终于看起来像个家了。在此之前,我的母亲彭在冷锅里呆了十多年。儿子走失后,丈夫在家变得沉默寡言,一家人很少坐在一起吃饭。“做青菜之前不能吃肉菜,做肉菜的时候也不能吃青菜。做两个菜,要连续吃好几天剩菜。”
见到孙卓时,孙海洋抱着儿子痛哭,而母亲则伸出手,试图摘下儿子脸上的面具,试图确认身后的脸是否与记忆中相似。
孩子回家后,彭既兴奋又意外地尴尬:在山东长大,吃惯了饺子面条和包子,而夫妇是南方人,吃惯了米饭。彭试图重新了解自己的儿子,了解他的性格、他的爱好和他喜欢吃什么。
“他是个大男孩,不是三四岁,”彭说。“我不知道哪句话可以问他,哪句话不能。”
彭觉得的回归也改变了她的丈夫。今年的妇女节,孙海洋甚至送了她一束花,但里面却长满了西兰花。全家人手里拿着西兰花哈哈大笑。孙卓悄悄问姐姐孙悦:“我这么老实,不能送礼物。我是从我爸那里得来的吗?”
这种天伦之乐,在过去的14年里消失了。没有妇女节,没有父亲节,没有儿童节。他们唯一的任务是找到走失的孩子。逢年过节,亲戚们都很小心的去家里串门,不敢闹笑话,生怕有些话伤害到家人。有一次,一个亲戚带着一个孩子上门,孩子热情地叫爸爸妈妈。彭的眼睛都烧着了,只好相对打个招呼,喝口水走人。
美好的家庭变得像冰室一样,仿佛彭失去的不是一个孩子,而是“失去了他的灵魂”。
起初,和彭到处张贴寻人启事,悬赏5万元寻找他们的儿子。后来他们觉得不够,就拿出全部家当,悬赏10万,加到了20万。白洲,福田,罗湖,家人发疯似的到处发帖找你。后来,他们开始连续吵架。彭抱怨说在睡觉时丢了儿子。怪彭背对着店门口切葱姜,没看清楚巷子里发生了什么。
人们总是在寻找孩子的故事中看到孙海洋,却忽略了这个坚强、隐忍的女人,她也在十四年里走过了一条黑暗的隧道。她能吃苦,能工作。她从农村出来,住在垃圾场边的窝棚里,怀孕的时候睡在冰冷的地板上,但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。每天晚上她都要在床上哭一两个小时,哭到脸都肿了,没有力气才能睡着。
有时候人会很绝望,会想,这个孩子是我命中注定的吗?
她和孙海洋去了警察局,又一次失败了。她看见丈夫的头撞在长凳上。"那时我知道我不能再抱怨他了。"彭对说,“这个家不能有两个人分崩离析。不然我女儿怎么办?老年人呢?
在这样巨大的压力下,彭的健康每况愈下,她患上了抑郁症。一次争吵后,彭“根本没有活下去的想法”。她走到厨房,抓起一把菜刀,对丈夫说:“请杀了我吧。我真的不想活了。我求求你”。她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,额头上起了一个大包,被泪水浸湿的脸因用力过猛而变形。两条血从她的额头流了下来,但她完全感觉不到。她的心比创伤更痛苦。
孙海洋拿起了刀。“这是我的错,这是我的错,”他不停地告诉他的妻子。
“我不能生也不能死,”彭说。孙海洋仍然可以出去寻找他的儿子,但他只能默默地消化整个家庭的痛苦。她是在两个选择之间进退两难的人。
当时还小的孙悦也感受到了家里的巨大变化。她开始快速成长,学会了自己照顾自己。在搬家时,彭看到了孙岳的日记,孙岳写道,“孙卓,你得赶快回去。爸爸妈妈到处找你,你身体已经不好了。”彭不敢再看。她发现痛苦不仅由她和孙海洋承担,而且加深了她的负罪感。
彭有时有尽力弥补失去的时间的冲动,但这种冲动往往被归结为后悔。“可惜已经丢了,”她对着镜头平静地说。“我已经十几年没有和他在一起了,这是无法挽回的。我想念孙卓,但孙卓对我来说是一片空白。我离开的时候,还是个4岁的孩子。再见是他18岁,直接离开了我的生活。”没关系。他们还有未来。
妹子:找准自己的位置。
几乎没有经历过任何磨合期,孙悦很快就接受了孙卓这个弟弟。两人年龄差不多。没过几天,他们就开始在微信上互发表情包,聊动漫,聊游戏。
我觉得孙悦很像家里的另一个哥哥孙辉,孙辉小时候也很调皮。孙卓告诉她,她四年级的时候,曾经把六年级的一个孩子打得落泪,对方在学校也是身败名裂。此前,孙卓的户口被他的养父母减少了两年。直到最近,他才知道自己真正的出生年份是2003年,也就是19岁。他说,现在想想,真的对不起6年级,因为他们是同龄人。
20多年了,孙悦没见过父亲哭。即使在最绝望的时刻,孙海洋也把自己的情绪藏在家里。订婚那天,她正在新加坡读书,一边吃饭一边看直播。孙海洋的突然爆发像火山一样震惊了她。她万万没想到,父亲的哭声如此凄厉,她也流下了眼泪。两滴眼泪掉进了她面前的饭里。
后来,她以孙海洋的视角写出了与孙卓重逢的场景:
“我无法呼吸,我的心怦怦直跳。只见一个少年冲进来,小跑向我。
我上前两步,将他揽入怀中,掐死了他。在我看清楚他之前,我只是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他比我高,但我还是觉得他很年轻,像是我怀里一个微小脆弱的胚胎。我必须抱着他,紧紧地抱着他,抱着他,把他放回我的骨头和血液里。"
很长一段时间,这个家庭都笼罩在失去孙卓的阴影下,孙悦就像一个找不到自己位置的旁观者。当孙卓在2007年被绑架并失踪时,她还是一个9岁的孩子。那是四年级的寒假。她一直盼望着和父母一起来深圳,这次终于如愿以偿了。她半夜来到白石洲的出租屋,推开门,打开灯,等待她的不是一场欢乐的团圆,而是出租屋墙上贴满的寻亲你和相关报道。
她看了墙上的报纸,上面说孙卓被绑架了。她不知道什么是拐卖,但她觉得不在家的哥哥一定会很快回来。“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明白,这是一个需要十个、二十个甚至更长时间才能愈合的损失。”孙悦说。
在她十岁的时候,她爸爸告诉她,她会在别人面前叫他叔叔。她是亲戚家的孩子,在这里读书,所以被寄养在家里。“叫我叔叔,不要叫我爸爸”。这不仅是为了在媒体面前保护孙悦,让她的生活不受影响,也是为了让这个寻子的故事更加悲壮。孙海洋一直宣称孙卓是独生子,他担心别人知道家里还有其他孩子后,他觉得失去一个孩子也没什么。
也是从那一年开始,孙悦忘记了如何在别人面前叫孙海洋爸爸。直到今天,她还是习惯直呼孙海洋的名字。
有一次,有记者问小孙悦,如果他现在能看到你,你有什么想对他哥哥说的话?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使她迷惑不解。妈妈和爸爸从未和她谈起过孙卓被绑架的事,但那时她觉得她可能再也见不到她的哥哥了。她愣了一下,然后泪流满面,哭着说:“哥哥,你快回来,我不会再跟你抢雪糕了。”
后来,她在日记中写道,“如果爸爸妈妈找不到孙卓,我会继续寻找”。
她从小就有写日记的习惯。十几年来,作为这个家庭的一员,作为寻子事件的见证者,她记录了的坚持,彭的奋斗,家庭的分裂,团聚。她一直想等合适的时机写这个故事,为这段颇为曲折的个人历史做个注脚。随着孙卓的归来,她觉得自己可以开始写作了。“我觉得这个故事是完整的,有一个句号,所以它本身是有意义的。我觉得一个幸存者必须记录下这个故事。”她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。
她把这个故事写成了一本书,叫做《回家:14年57天》。在书中,她几乎不提自己,仿佛自己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看客。
这一年,她放弃了深圳的教师编制。她一直觉得自己根本不适合当老师,站在讲台上让她觉得很尴尬。她注册了一个短视频账号,成为了一名图书博主。她经常在一排书架前畅所欲言地讲述自己的读书经历,一脸淡然和平静。她的主页背景是姐姐和哥哥的合影。弟弟孙辉戴着一顶帽子,低着头。在他的身后,孙悦和孙卓抬起了头,他们相似的眼睛因为微笑而眯成了几条细缝。
遥远的哭声
孙卓被绑架后,孙海洋开始登记被绑架儿童的名单。儿子成名后,越来越多的家长打来电话,说自己的孩子也走失了,希望能一起找到。孙海洋成立了“寻找儿童联盟”,收集了3000多名被拐卖儿童的信息。他在各大媒体发声,组织家长一起找孩子。慢慢的,他成了绑架圈的代表人物。
他暗暗希望,如果他抓住一个贩运者,他会有更好的机会找到孙卓。
在寻找孙卓的14年中,孙海洋帮助了50多名被拐儿童。每次诱拐圈里的父母找到一个孩子,他都会打电话给孙海洋报告好消息。这也是他最痛苦的时刻。“为什么总是找别人的孩子,而不是我自己的?”
寻找孩子的过程已经持续了十几年。在长期的身心折磨下,再坚强的意志也会被腐蚀:有的夫妻难以面对对方,最终选择离婚,有的则是劳累过度,意外离世。孙海洋记录的找到孩子的家长的电话越来越少。
“在那种长期的绝望中,许多人生病并患上癌症。孙海洋说:“每年都会听说一些父母再次离开,一些人从大楼或火车上跳下。”。“父母还在外面找,都是家庭环境比较好的,但是条件差的父母真的出不去。”
工厂里油墨的味道很刺鼻。一方面,有20万份新印的《寻找孩子的灵感》,堆积如山。孙海洋穿过他们,一张张拿起那些孩子的照片:王斌是一个有着强壮的脑袋和强壮的老虎的男孩。被拐的时候,父亲一个人去福建卖菜找孩子。有一天,他因为太累了,死于车祸。叶瑞聪在东莞被一辆面包车带走。他的父母拼命地追赶他,但是他们没有追上。他们已经找了15年了。罗妙全,深圳人,被拐时6岁。她穿着一件红色的棉袄,留着一个小花头。她的父母已经找了她32年了。如果罗妙全还活着,她应该已经38岁了。
孙海洋不敢去想它。他花在寻找儿子身上的14年,在这些家庭中并不算长。如果要他找整整32年,他怎么熬过来?
这些年,孙海洋出门都会带一叠名片,上面不是他的名字,而是被拐儿童的照片和父母的联系方式。“我一把名片给别人,就像有地位的人,像公司老板什么的,”孙海洋有点不好意思。“我拿着我的名片去寻找孩子,我想帮助更多的孩子回家。万一有好心人知道孩子在哪,可以尽快联系家长。”
今天,孙海洋的家庭仍然有30万个不同的孩子在寻找你。也许到了世界没有回头路的那一天,孙海洋就可以完全放手了。“每个孩子都能在父母身边成长,这才是真正的大团圆”。

作者:杏耀注册登录测速平台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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